中新社北京12月19日电 题：战地女记者张郁廉之子忆母：奔走于硝烟中的芳华
作者 刘洋
“正因为我们是在国仇家恨中长大的……具有比他人更强烈的爱国心和民族意识，在大时代的激流中不迷失方向。”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内，张郁廉回忆录中的这段手稿与她的战地照片一同陈列，诉说着这位战地女记者的热血岁月。
张郁廉1914年出生，2岁丧母后被一对白俄罗斯夫妇收养。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，张郁廉被迫中断燕京大学学业，辗转流亡至武汉，凭借俄语专长加入塔斯社汉口分社。1938起任战地记者深入徐州、武汉、长沙等战区进行战况报道。
张郁廉的儿子孙宇立接受中新社采访时说，徐州会战是母亲张郁廉参与报道的首个战役，也是母亲最难忘的经历之一。当时，24岁的张郁廉与苏联记者团冒着生命危险奔赴前线采访，记录下台儿庄大战后满目疮痍的景象和中国军民的高涨士气。而撤离途中更是危机四伏，日军敌机频繁轰炸，张郁廉一行只能昼伏夜行，历经21天的艰难跋涉才成功突破日军包围圈。
此后，张郁廉又陪同苏联记者罗曼·卡尔曼前往长沙、西安、延安等地，协助其完成纪录片的拍摄，向国际社会展现中国军民同仇敌忾、抗击日本侵略者的英勇事迹和顽强精神。
孙宇立说，母亲的笔下既有日寇铁蹄下的中华民族之难，又有普通民众的顽强斗争和各地风土人情。她记录下炮火过后茅屋燃烧、百姓哭喊的惨状，描绘延安朴实且富有朝气的理想青年，刻画黄河岸边摆渡的船夫誓死抵抗日军侵凌的景象，也写下村中老人为记者团热饭的暖心时刻。面对日军俘虏否认杀害中国战俘的谎言时，母亲拿出日军俘虏日记里“将所有捉到的俘虏处死”的记载对峙，并写下对侵略者的愤恨与对同胞的痛惜。
孙宇立说，母亲喜爱拍照，于路旁躲避日军敌机低飞扫射、用树枝遮掩汽车避免行踪暴露等画面都被拍下，留存下珍贵史料。
“母亲始终把自己的战地记者经历看得很平淡，在她看来，那只是每个中国人在国难当头时该做的选择。”孙宇立说，母亲生前鲜少提及战地往事，大多数故事都是他整理母亲回忆录手稿时才知晓的。在手稿中，他既见母亲痛斥日军暴行的尖锐笔锋，也看到她笔下男女老少守土有责的铮铮骨性。他也因此明白母亲为何总说做战地记者是“再平常不过的事”，若不是因俄语专长需投身报道，她也会选择扛起枪炮奔赴前线。
在孙宇立的印象里，母亲始终秉承着“简单、有序、自然、美观”的生活准则，晚年移居美国后还开班教授山水画。她的山水画中，黄山云海、长江烟波等景致跃然纸上，尽是对故里的眷恋。
孙宇立说，母亲的小名是“聚聚”，承载着外祖父对家庭圆满、共享天伦的美好期许。但无奈家国蒙难、山河破碎，这份期许终被战火隔断，而母亲以笔为刃、奔走战地，也是希望让更多家庭能重获相聚的安宁。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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